司马迁的生平经历【最新5篇】

2022-11-16 10:15:47

司马迁(前145年-不可考),字子长,夏阳(今陕西韩城南)人。西汉史学家、散文家。下面,虎知道为您带来了5篇《司马迁的生平经历》,希望可以启发、帮助到大朋友、小朋友们。

《史记·太史公自序》原文 篇一

作者:司马迁

昔在颛顼,命南正重以司天,北正黎以司地。唐虞之际,绍重黎之後,使复典之,至于夏商,故重黎氏世序天地。其在周,程伯休甫其後也。当周宣王时,失其守而为司马氏。司马氏世典周史。惠襄之间,司马氏去周適晋。晋中军随会奔秦,而司马氏入少梁。

自司马氏去周适晋,分散,或在卫,或在赵,或在秦。其在卫者,相中山。在赵者,以传剑论显,蒯聩其後也。在秦者名错,与张仪争论,於是惠王使错将伐蜀,遂拔,因而守之。错孙靳,事武安君白起。而少梁更名曰夏阳。靳与武安君阬赵长平军,还而与之俱赐死杜邮,葬於华池。靳孙昌,昌为秦主铁官,当始皇之时。蒯聩玄孙卬为武信君将而徇朝歌。诸侯之相王,王卬於殷。汉之伐楚,卬归汉,以其地为河内郡。昌生无泽,无泽为汉巿长。无泽生喜,喜为五大夫,卒,皆葬高门。喜生谈,谈为太史公。

太史公学天官於唐都,受易於杨何,习道论於黄子。太史公仕於建元元封之间,愍学者之不达其意而师悖,乃论六家之要指曰:

易大传:“天下一致而百虑,同归而殊涂。”夫阴阳、儒、墨、名、法、道德,此务为治者也,直所从言之异路,有省不省耳。尝窃观阴阳之术,大祥而众忌讳,使人拘而多所畏;然其序四时之大顺,不可失也。儒者博而寡要,劳而少功,是以其事难尽从;然其序君臣父子之礼,列夫妇长幼之别,不可易也。墨者俭而难遵,是以其事不可遍循;然其彊本节用,不可废也。法家严而少恩;然其正君臣上下之分,不可改矣。名家使人俭而善失真;然其正名实,不可不察也。道家使人精神专一,动合无形,赡足万物。其为术也,因阴阳之大顺,采儒墨之善,撮名法之要,与时迁移,应物变化,立俗施事,无所不宜,指约而易操,事少而功多。儒者则不然。以为人主天下之仪表也,主倡而臣和,主先而臣随。如此则主劳而臣逸。至於大道之要,去健羡,绌聪明,释此而任术。夫神大用则竭,形大劳则敝。形神骚动,欲与天地长久,非所闻也。

夫阴阳四时、八位、十二度、二十四节各有教令,顺之者昌,逆之者不死则亡,未必然也,故曰“使人拘而多畏”。夫春生夏长,秋收冬藏,此天道之大经也,弗顺则无以为天下纲纪,故曰“四时之大顺,不可失也”。

夫儒者以六为法。六经传以千万数,累世不能通其学,当年不能究其礼,故曰“博而寡要,劳而少功”。若夫列君臣父子之礼,序夫妇长幼之别,虽百家弗能易也。

墨者亦尚尧舜道,言其德行曰:“堂高三尺,土阶三等,茅茨不翦,采椽不刮。食土簋,啜土刑,粝粱之食,藜霍之羹。夏日葛衣,冬日鹿裘。”其送死,桐棺三寸,举音不尽其哀。教丧礼,必以此为万民之率。使天下法若此,则尊卑无别也。夫世异时移,事业不必同,故曰“俭而难遵”。要曰彊本节用,则人给家足之道也。此墨子之所长,虽百长弗能废也。

法家不别亲疏,不殊贵贱,一断於法,则亲亲尊尊之恩绝矣。可以行一时之计,而不可长用也,故曰“严而少恩”。若尊主卑臣,明分职不得相逾越,虽百家弗能改也。

名家苛察缴绕,使人不得反其意,专决於名而失人情,故曰“使人俭而善失真”。若夫控名责实,参伍不失,此不可不察也。

道家无为,又曰无不为,其实易行,其辞难知。其术以虚无为本,以因循为用。无成埶,无常形,故能究万物之情。不为物先,不为物後,故能为万物主。有法无法,因时为业;有度无度,因物与合。故曰“圣人不朽,时变是守。虚者道之常也,因者君之纲”也。群臣并至,使各自明也。其实中其声者谓之端,实不中其声者谓之窾。窾言不听,奸乃不生,贤不肖自分,白黑乃形。在所欲用耳,何事不成。乃合大道,混混冥冥。光翟天下,复反无名。凡人所生者神也,所讬者形也。神大用则竭,形大劳则敝,形神离则死。死者不可复生,离者不可复反,故圣人重之。由是观之,神者生之本也,形者生之具也。不先定其神,而曰“我有以治天下”,何由哉?

太史公既掌天官,不治民。有子曰迁。

迁生龙门,耕牧河山之阳。年十岁则诵古文。二十而南游江、淮,上会稽,探禹穴,闚九疑,浮於沅、湘;北涉汶、泗,讲业齐、鲁之都,观孔子之遗风,乡射邹、峄;戹困鄱、薛、彭城,过梁、楚以归。於是迁仕为郎中,奉使西征巴、蜀以南,南略邛、笮、昆明,还报命。

是岁天子始建汉家之封,而太史公留滞周南,不得与从事,故发愤且卒。而子迁適使反,见父於河洛之间。太史公执迁手而泣曰:“余先周室之太史也。自上世尝显功名於虞夏,典天官事。後世中衰,绝於予乎?汝复为太史,则续吾祖矣。今天子接千岁之统,封泰山,而余不得从行,是命也夫,命也夫!余死,汝必为太史;为太史,无忘吾所欲论著矣。且夫孝始於事亲,中於事君,终於立身。扬名於後世,以显父母,此孝之大者。夫天下称诵周公,言其能论歌文武之德,宣周邵之风,达太王王季之思虑,爰及公刘,以尊后稷也。幽厉之後,王道缺,礼乐衰,孔子脩旧起废,论诗书,作春秋,则学者至今则之。自获麟以来四百有馀岁,而诸侯相兼,史记放绝。今汉兴,海内一统,明主贤君忠臣死义之士,余为太史而弗论载,废天下之史文,余甚惧焉,汝其念哉!”迁俯首流涕曰:“小子不敏,请悉论先人所次旧闻,弗敢阙。”

卒三岁而迁为太史令,史记石室金匮之书。五年而当太初元年,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,天历始改,建於明堂,诸神受纪。

太史公曰:“先人有言:‘自周公卒五百岁而有孔子。孔子卒後至於今五百岁,有能绍明世,正易传,继春秋,本诗书礼乐之际?’ 意在斯乎!意在斯乎!小子何敢让焉。”

上大夫壶遂曰:“昔孔子何为而作春秋哉?”太史公曰:“余闻董生曰:‘周道衰废,孔子为鲁司寇,诸侯害之,大夫壅之。孔子知言之不用,道之不行也,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,以为天下仪表,贬天子,退诸侯,讨大夫,以达王事而已矣。’ 子曰:‘我欲载之空言,不如见之於行事之深切著明也。’ 夫春秋,上明三王之道,下辨人事之纪,别嫌疑,明是非,定犹豫,善善恶恶,贤贤贱不肖,存亡国,继绝世,补敝起废,王道之大者也。易著天地阴阳四时五行,故长於变;礼经纪人伦,故长於行;书记先王之事,故长於政;诗记山川谿谷禽兽草木牝牡雌雄,故长於风;乐乐所以立,故长於和;春秋辩是非,故长於治人。是故礼以节人,乐以发和,书以道事,诗以达意,易以道化,春秋以道义。拨乱世反之正,莫近於春秋。春秋文成数万,其指数千。万物之散聚皆在春秋。春秋之中,弑君三十六,亡国五十二,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。察其所以,皆失其本已。故易曰‘失之豪釐,差以千里’ 。故曰‘臣弑君,子弑父,非一旦一夕之故也,其渐久矣’ 。故有国者不可以不知春秋,前有谗而弗见,後有贼而不知。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,守经事而不知其宜,遭变事而不知其权。为人君父而不通於春秋之义者,必蒙首恶之名。为人臣子而不通於春秋之义者,必陷篡弑之诛,死罪之名。其实皆以为善,为之不知其义,被之空言而不敢辞。夫不通礼义之旨,至於君不君,臣不臣,父不父,子不子。夫君不君则犯,臣不臣则诛,父不父则无道,子不子则不孝。此四行者,天下之大过也。以天下之大过予之,则受而弗敢辞。故春秋者,礼义之大宗也。夫礼禁未然之前,法施已然之後;法之所为用者易见,而礼之所为禁者难知。”

壶遂曰:“孔子之时,上无明君,下不得任用,故作春秋,垂空文以断礼义,当一王之法。今夫子上遇明天子,下得守职,万事既具,咸各序其宜,夫子所论,欲以何明?”

太史公曰:“唯唯,否否,不然。余闻之先人曰:‘伏羲至纯厚,作易八卦。尧舜之盛,尚书载之,礼乐作焉。汤武之隆,诗人歌之。春秋采善贬恶,推三代之德,襃周室,非独刺讥而已也。’ 汉兴以来,至明天子,获符瑞,封禅,改正朔,易服色,受命於穆清,泽流罔极,海外殊俗,重译款塞,请来献见者,不可胜道。臣下百官力诵圣德,犹不能宣尽其意。且士贤能而不用,有国者之耻;主上明圣而德不布闻,有司之过也。且余尝掌其官,废明圣盛德不载,灭功臣世家贤大夫之业不述,堕先人所言,罪莫大焉。余所谓述故事,整齐其世传,非所谓作也,而君比之於春秋,谬矣。”

於是论次其文。七年而太史公遭李陵之祸,幽於縲绁。乃喟然而叹曰:“是余之罪也夫!是余之罪也夫!身毁不用矣。”退而深惟曰:“夫诗书隐约者,欲遂其志之思也。昔西伯拘羑里,演周易;孔子戹陈蔡,作春秋;屈原放逐,著离骚;左丘失明,厥有国语;孙子膑脚,而论兵法;不韦迁蜀,世传吕览;韩非囚秦,说难、孤愤;诗三百篇,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。此人皆意有所郁结,不得通其道也,故述往事,思来者。”於是卒述陶唐以来,至于麟止,自黄帝始。

维昔黄帝,法天则地,四圣遵序,各成法度;唐尧逊位,虞舜不台;厥美帝功,万世载之。作五帝本纪第一。

维禹之功,九州攸同,光唐虞际,德流苗裔;夏桀淫骄,乃放鸣条。作夏本纪第二。

维契作商,爰及成汤;太甲居桐,德盛阿衡;武丁得说,乃称高宗;帝辛湛湎,诸侯不享。作殷本纪第三。

维弃作稷,德盛西伯;武王牧野,实抚天下;幽厉昏乱,既丧酆镐;陵迟至赧;洛邑不祀。作周本纪第四。

维秦之先,伯翳佐禹;穆公思义,悼豪之旅;以人为殉,诗歌黄鸟;昭襄业帝。作秦本纪第五。

始皇既立,并兼六国,销锋铸鐻,维偃干革,尊号称帝,矜武任力;二世受运,子婴降虏。作始皇本纪第六。

秦失其道,豪桀并扰;项梁业之,子羽接之;杀庆救赵,诸侯立之;诛婴背怀,天下非之。作项羽本纪第七。

子羽暴虐,汉行功德;愤发蜀汉,还定三秦;诛籍业帝,天下惟宁,改制易俗。作高祖本纪第八。

惠之早霣,诸吕不台;崇彊禄、产,诸侯谋之;杀隐幽友,大臣洞疑,遂及宗祸。作吕太后本纪第九。

汉既初兴,继嗣不明,迎王践祚,天下归心;蠲除肉刑,开通关梁,广恩博施,厥称太宗。作孝文本纪第十。

诸侯骄恣,吴首为乱,京师行诛,七国伏辜,天下翕然,大安殷富。作孝景本纪第十一。

汉兴五世,隆在建元,外攘夷狄,内脩法度,封禅,改正朔,易服色。作今上本纪第十二。

维三代尚矣,年纪不可考,盖取之谱牒旧闻,本于兹,於是略推,作三代世表第一。

幽厉之後,周室衰微,诸侯专政,春秋有所不纪;而谱牒经略,五霸更盛衰,欲睹周世相先後之意,作十二诸侯年表第二。

春秋之後,陪臣秉政,彊国相王;以至于秦,卒并诸夏,灭封地,擅其号。作六国年表第三。

秦既暴虐,楚人发难,项氏遂乱,汉乃扶义征伐;八年之间,天下三嬗,事繁变众,故详著秦楚之际月表第四。

汉兴已来,至于太初百年,诸侯废立分削,谱纪不明,有司靡踵,彊弱之原云以世。作汉兴已来诸侯年表第五。

维高祖元功,辅臣股肱,剖符而爵,泽流苗裔,忘其昭穆,或杀身陨国。作高祖功臣侯者年表第六。

惠景之间,维申功臣宗属爵邑,作惠景间侯者年表第七。

北讨彊胡,南诛劲越,征伐夷蛮,武功爰列。作建元以来侯者年表第八。

诸侯既彊,七国为从,子弟众多,无爵封邑,推恩行义,其埶销弱,德归京师。作王子侯者年表第九。

国有贤相良将,民之师表也。维见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,贤者记其治,不贤者彰其事。作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第十。

维三代之礼,所损益各殊务,然要以近性情,通王道,故礼因人质为之节文,略协古今之变。作礼书第一。

乐者,所以移风易俗也。自雅颂声兴,则已好郑卫之音,郑卫之音所从来久矣。人情之所感,远俗则怀。比乐书以述来古,作乐书第二。

非兵不彊,非德不昌,黄帝、汤、武以兴,桀、纣、二世以崩,可不慎欤?司马法所从来尚矣,太公、孙、吴、王子能绍而明之,切近世,极人变。作律书第三。

律居阴而治阳,历居阳而治阴,律历更相治,间不容翲忽。五家之文怫异,维太初之元论。作历书第四。

星气之书,多杂禨祥,不经;推其文,考其应,不殊。比集论其行事,验于轨度以次,作天官书第五。

受命而王,封禅之符罕用,用则万灵罔不禋祀。追本诸神名山大川礼,作封禅书第六。

维禹浚川,九州攸宁;爰及宣防,决渎通沟。作河渠书第七。

维币之行,以通农商;其极则玩巧,并兼兹殖,争於机利,去本趋末。作平准书以观事变,第八。

太伯避历,江蛮是適;文武攸兴,古公王迹。阖庐弑僚,宾服荆楚;夫差克齐,子胥鸱夷;信嚭亲越,吴国既灭。嘉伯之让,作吴世家第一。

申、吕肖矣,尚父侧微,卒归西伯,文武是师;功冠群公,缪权于幽;番番黄发,爰飨营丘。不背柯盟,桓公以昌,九合诸侯,霸功显彰。田阚争宠,姜姓解亡。嘉父之谋,作齐太公世家第二。

依之违之,周公绥之;愤发文德,天下和之;辅翼成王,诸侯宗周。隐桓之际,是独何哉?三桓争彊,鲁乃不昌。嘉旦金縢,作周公世家第三。

武王克纣,天下未协而崩。成王既幼,管蔡疑之,淮夷叛之,於是召公率德,安集王室,以宁东土。燕之禅,乃成祸乱。嘉甘棠之诗,作燕世家第四。

管蔡相武庚,将宁旧商;及旦摄政,二叔不飨;杀鲜放度,周公为盟;大任十子,周以宗彊。嘉仲悔过,作管蔡世家第五。

王後不绝,舜禹是说;维德休明,苗裔蒙烈。百世享祀,爰周陈杞,楚实灭之。齐田既起,舜何人哉?作陈杞世家第六。

收殷馀民,叔封始邑,申以商乱,酒材是告,及朔之生,卫顷不宁;南子恶蒯聩,子父易名。周德卑微,战国既彊,卫以小弱,角独後亡。喜彼康诰,作卫世家第七。

嗟箕子乎!嗟箕子乎!正言不用,乃反为奴。武庚既死,周封微子。襄公伤於泓,君子孰称。景公谦德,荧惑退行。剔成暴虐,宋乃灭亡。喜微子问太师,作宋世家第八。

武王既崩,叔虞邑唐。君子讥名,卒灭武公。骊姬之爱,乱者五世;重耳不得意,乃能成霸。六卿专权,晋国以秏。嘉文公锡珪鬯,作晋世家第九。

重黎业之,吴回接之;殷之季世,粥子牒之。周用熊绎,熊渠是续。庄王之贤,乃复国陈;既赦郑伯,班师华元。怀王客死,兰咎屈原;好谀信谗,楚并於秦。嘉庄王之义,作楚世家第十。

少康之子,实宾南海,文身断发,鼋鳝与处,既守封禺,奉禹之祀。句践困彼,乃用种、蠡。嘉句践夷蛮能脩其德,灭彊吴以尊周室,作越王句践世家第十一。桓公之东,太史是庸。及侵周禾,王人是议。祭仲要盟,郑久不昌。子产之仁,绍世称贤。三晋侵伐,郑纳於韩。嘉厉公纳惠王,作郑世家第十二。

维骥騄耳,乃章造父。赵夙事献,衰续厥绪。佐文尊王,卒为晋辅。襄子困辱,乃禽智伯。主父生缚,饿死探爵。王迁辟淫,良将是斥。嘉鞅讨周乱,作赵世家第十三。

毕万爵魏,卜人知之。及绛戮干,戎翟和之。文侯慕义,子夏师之。惠王自矜,齐秦攻之。既疑信陵,诸侯罢之。卒亡大梁,王假厮之。嘉武佐晋文申霸道,作魏世家第十四。

韩厥阴德,赵武攸兴。绍绝立废,晋人宗之。昭侯显列,申子庸之。疑非不信,秦人袭之。嘉厥辅晋匡周天子之赋,作韩世家第十五。

完子避难,適齐为援,阴施五世,齐人歌之。成子得政,田和为侯。王建动心,乃迁于共。嘉威、宣能拨浊世而独宗周,作田敬仲完世家第十六。

周室既衰,诸侯恣行。仲尼悼礼废乐崩,追脩经术,以达王道,匡乱世反之於正,见其文辞,为天下制仪法,垂六之统纪於後世。作孔子世家第十七。

桀、纣失其道而汤、武作,周失其道而春秋作。秦失其政,而陈涉发迹,诸侯作难,风起云蒸,卒亡秦族。天下之端,自涉发难。作陈涉世家第十八。

成皋之台,薄氏始基。诎意適代,厥崇诸窦。栗姬偩贵,王氏乃遂。陈后太骄,卒尊子夫。嘉夫德若斯,作外戚世家十九。

汉既谲谋,禽信於陈;越荆剽轻,乃封弟交为楚王,爰都彭城,以彊淮泗,为汉宗籓。戊溺於邪,礼复绍之。嘉游辅祖,作楚元王世家二十。

维祖师旅,刘贾是与;为布所袭,丧其荆、吴。营陵激吕,乃王琅邪;怵午信齐,往而不归,遂西入关,遭立孝文,获复王燕。天下未集,贾、泽以族,为汉籓辅。作荆燕世家第二十一。

天下已平,亲属既寡;悼惠先壮,实镇东土。哀王擅兴,发怒诸吕,驷钧暴戾,京师弗许。厉之内淫,祸成主父。嘉肥股肱,作齐悼惠王世家第二十二。

楚人围我荥阳,相守三年;萧何填抚山西,推计踵兵,给粮食不绝,使百姓爱汉,不乐为楚。作萧相国世家第二十三。

与信定魏,破赵拔齐,遂弱楚人。续何相国,不变不革,黎庶攸宁。嘉参不伐功矜能,作曹相国世家第二十四。

运筹帷幄之中,制胜於无形,子房计谋其事,无知名,无勇功,图难於易,为大於细。作留侯世家第二十五。

六奇既用,诸侯宾从於汉;吕氏之事,平为本谋,终安宗庙,定社稷。作陈丞相世家第二十六。

诸吕为从,谋弱京师,而勃反经合於权;吴楚之兵,亚夫驻於昌邑,以戹齐赵,而出委以梁。作绛侯世家第二十七。

七国叛逆,蕃屏京师,唯梁为扞;偩爱矜功,几获于祸。嘉其能距吴楚,作梁孝王世家第二十八。

五宗既王,亲属洽和,诸侯大小为籓,爰得其宜,僭拟之事稍衰贬矣。作五宗世家第二十九。

三子之王,文辞可观。作三王世家第三十。

末世争利,维彼奔义;让国饿死,天下称之。作伯夷列传第一。

晏子俭矣,夷吾则奢;齐桓以霸,景公以治。作管晏列传第二。

李耳无为自化,清净自正;韩非揣事情,循埶理。作老子韩非列传第三。

自古王者而有司马法,穰苴能申明之。作司马穰苴列传第四。

非信廉仁勇不能传兵论剑,与道同符,内可以治身,外可以应变,君子比德焉。作孙子吴起列传第五。

维建遇谗,爰及子奢,尚既匡父,伍员奔吴。作伍子胥列传第六。

孔氏述文,弟子兴业,咸为师傅,崇仁厉义。作仲尼弟子列传第七。

鞅去卫適秦,能明其术,彊霸孝公,後世遵其法。作商君列传第八。

天下患衡秦毋餍,而苏子能存诸侯,约从以抑贪彊。作苏秦列传第九。

六国既从亲,而张仪能明其说,复散解诸侯。作张仪列传第十。

秦所以东攘雄诸侯,樗里、甘茂之策。作樗里甘茂列传第十一。

苞河山,围大梁,使诸侯敛手而事秦者,魏厓之功。作穰侯列传第十二。

南拔鄢郢,北摧长平,遂围邯郸,武安为率;破荆灭赵,王翦之计。作白起王翦列传第十三。

猎儒墨之遗文,明礼义之统纪,绝惠王利端,列往世兴衰。作孟子荀卿列传第十四。

好客喜士,士归于薛,为齐扞楚魏。作孟尝君列传第十五。

争冯亭以权,如楚以救邯郸之围,使其君复称於诸侯。作平原君虞卿列传第十六。

能以富贵下贫贱,贤能诎於不肖,唯信陵君为能行之。作魏公子列传第十七。

以身徇君,遂脱彊秦,使驰说之士南乡走楚者,黄歇之义。作春申君列传第十八

能忍卼於魏齐,而信威於彊秦,推贤让位,二子有之。作范睢蔡泽列传第十九。

率行其谋,连五国兵,为弱燕报彊齐之雠,雪其先君之耻。作乐毅列传第二十。

能信意彊秦,而屈体廉子,用徇其君,俱重於诸侯。作廉颇蔺相如列传第二十一。

湣王既失临淄而奔莒,唯田单用即墨破走骑劫,遂存齐社稷。作田单列传第二十二。

能设诡说解患於围城,轻爵禄,乐肆志。作鲁仲连邹阳列传第二十三。

作辞以讽谏,连类以争义,离骚有之。作屈原贾生列传第二十四。

结子楚亲,使诸侯之士斐然争入事秦。作吕不韦列传第二十五。

曹子匕首,鲁获其田,齐明其信;豫让义不为二心。作刺客列传第二十六。

能明其画,因时推秦,遂得意於海内,斯为谋首。作李斯列传第二十七。

为秦开地益众,北靡匈奴,据河为塞,因山为固,建榆中。作蒙恬列传第二十八。

填赵塞常山以广河内,弱楚权,明汉王之信於天下。作张耳陈馀列传第二十九。

收西河、上党之兵,从至彭城;越之侵掠梁地以苦项羽。作魏豹彭越列传第三十。

以淮南叛楚归汉,汉用得大司马殷,卒破子羽于垓下。作黥布列传第三十一。

楚人迫我京索,而信拔魏赵,定燕齐,使汉三分天下有其二,以灭项籍。作淮阴侯列传第三十二。

楚汉相距巩洛,而韩信为填颍川,卢绾绝籍粮饷。作韩信卢绾列传第三十三。

诸侯畔项王,唯齐连子羽城阳,汉得以间遂入彭城。作田儋列传第三十四。

攻城野战,获功归报,哙、商有力焉,非独鞭策,又与之脱难。作樊郦列传第三十五。

汉既初定,文理未明,苍为主计,整齐度量,序律历。作张丞相列传第三十六。

结言通使,约怀诸侯;诸侯咸亲,归汉为籓辅。作郦生陆贾列传第三十七。

欲详知秦楚之事,维周緤常从高祖,平定诸侯。作傅靳蒯成列传第三十八。

徙彊族,都关中,和约匈奴;明朝廷礼,次宗庙仪法。作刘敬叔孙通列传第三十九。

能摧刚作柔,卒为列臣;栾公不劫於埶而倍死。作季布栾布列传第四十。

敢犯颜色以达主义,不顾其身,为国家树长画。作袁盎朝错列传第四十一。

守法不失大理,言古贤人,增主之明。作张释之冯唐列传第四十二。

敦厚慈孝,讷於言,敏於行,务在鞠躬,君子长者。作万石张叔列传第四十三。

守节切直,义足以言廉,行足以厉贤,任重权不可以非理挠。作田叔列传第四十四。

扁鹊言医,为方者宗,守数精明;後世序,弗能易也,而仓公可谓近之矣。作扁鹊仓公列传第四十五。

维仲之省,厥濞王吴,遭汉初定,以填抚江淮之间。作吴王濞列传第四十六。

吴楚为乱,宗属唯婴贤而喜士,士乡之,率师抗山东荥阳。作魏其武安列传第四十七。

智足以应近世之变,宽足用得人。作韩长孺列传第四十八。

勇於当敌,仁爱士卒,号令不烦,师徒乡之。作李将军列传第四十九。

自三代以来,匈奴常为中国患害;欲知彊弱之时,设备征讨,作匈奴列传第五十。

直曲塞,广河南,破祁连,通西国,靡北胡。作卫将军骠骑列传第五十一。

大臣宗室以侈靡相高,唯弘用节衣食为百吏先。作平津侯列传第五十二。

汉既平中国,而佗能集杨越以保南籓,纳贡职。作南越列传第五十三。

吴之叛逆,瓯人斩濞,葆守封禺为臣。作东越列传第五十四。

燕丹散乱辽间,满收其亡民,厥聚海东,以集真籓,葆塞为外臣。作朝鲜列传第五十五。

唐蒙使略通夜郎,而邛笮之君请为内臣受吏。作西南夷列传第五十六。

子虚之事,大人赋说,靡丽多夸,然其指风谏,归於无为。作司马相如列传第五十七。

黥布叛逆,子长国之,以填江淮之南,安剽楚庶民。作淮南衡山列传第五十八。

奉法循理之吏,不伐功矜能,百姓无称,亦无过行。作循吏列传第五十九。

正衣冠立於朝廷,而群臣莫敢言浮说,长孺矜焉;好荐人,称长者,壮有溉。作汲郑列传第六十。

自孔子卒,京师莫崇庠序,唯建元元狩之间,文辞粲如也。作儒林列传第六十一。

民倍本多巧,奸轨弄法,善人不能化,唯一切严削为能齐之。作酷吏列传第六十二。

汉既通使大夏,而西极远蛮,引领内乡,欲观中国。作大宛列传第六十三。

救人於戹,振人不赡,仁者有乎;不既信,不倍言,义者有取焉。作游侠列传第六十四。

夫事人君能说主耳目,和主颜色,而获亲近,非独色爱,能亦各有所长。作佞幸列传第六十五。

不流世俗,不争埶利,上下无所凝滞,人莫之害,以道之用。作滑稽列传第六十六。

齐、楚、秦、赵为日者,各有俗所用。欲循观其大旨,作日者列传第六十七。

三王不同龟,四夷各异卜,然各以决吉凶。略闚其要,作龟策列传第六十八。

布衣匹夫之人,不害於政,不妨百姓,取与以时而息财富,智者有采焉。作货殖列传第六十九。

维我汉继五帝末流,接三代业。周道废,秦拨去古文,焚灭诗书,故明堂石室金匮玉版图籍散乱。於是汉兴,萧何次律令,韩信申军法,张苍为章程,叔孙通定礼仪,则文学彬彬稍进,诗书往往间出矣。自曹参荐盖公言黄老,而贾生、晁错明申、商,公孙弘以儒显,百年之间,天下遗文古事靡不毕集太史公。太史公仍父子相续纂其职。曰:“於戏!余维先人尝掌斯事,显於唐虞,至于周,复典之,故司马氏世主天官。至於余乎,钦念哉!钦念哉!”罔罗天下放失旧闻,王迹所兴,原始察终,见盛观衰,论考之行事,略推三代,录秦汉,上记轩辕,下至于兹,著十二本纪,既科条之矣。并时异世,年差不明,作十表。礼乐损益,律历改易,兵权山川鬼神,天人之际,承敝通变,作八书。二十八宿环北辰,三十辐共一毂,运行无穷,辅拂股肱之臣配焉,忠信行道,以奉主上,作三十世家。扶义俶傥,不令己失时,立功名於天下,作七十列传。凡百三十篇,五十二万六千五百字,为太史公书。序略,以拾遗补,成一家之言,厥协六经异传,整齐百家杂语,藏之名山,副在京师,俟後世圣人君子。第七十。

太史公曰:余述历黄帝以来至太初而讫,百三十篇。

太史良才,寔纂先德。周游历览,东西南北。事覈词简,是称实录。报任投书,申李下狱。惜哉残缺,非才妄续!

《史记·春申君列传》原文 篇二

作者:司马迁

春申君者,楚人也,名歇,姓黄氏。游学博闻,事楚顷襄王。顷襄王以歇为辩,使於秦。秦昭王使白起攻韩、魏,败之於华阳,禽魏将芒卯,韩、魏服而事秦。秦昭王方令白起与韩、魏共伐楚,未行,而楚使黄歇適至於秦,闻秦之计。当是之时,秦已前使白起攻楚,取巫、黔中之郡,拔鄢郢,东至竟陵,楚顷襄王东徙治於陈县。黄歇见楚怀王之为秦所诱而入朝,遂见欺,留死於秦。顷襄王,其子也,秦轻之,恐壹举兵而灭楚。歇乃上书说秦昭王曰:

天下莫彊於秦、楚。今闻大王欲伐楚,此犹两虎相与斗。两虎相与斗而驽犬受其弊,不如善楚。臣请言其说:臣闻物至则反,冬夏是也;致至则危,累釭是也。今大国之地,遍天下有其二垂,此从生民已来,万乘之地未尝有也。先帝文王、庄王之身,三世不妄接地於齐,以绝从亲之要。今王使盛桥守事於韩,盛桥以其地入秦,是王不用甲,不信威,而得百里之地。王可谓能矣。王又举甲而攻魏,杜大梁之门,举河内,拔燕、酸枣、虚、桃,入邢,魏之兵云翔而不敢捄。王之功亦多矣。王休甲息众,二年而後复之;又并蒲、衍、首、垣,以临仁、平丘,黄、济阳婴城而魏氏服;王又割濮

之北,注齐秦之要,绝楚赵之脊,天下五合六聚而不敢救。王之威亦单矣。

王若能持功守威,绌攻取之心而肥仁义之地,使无後患,三王不足四,五伯不足六也。王若负人徒之众,仗兵革之彊,乘毁魏之威,而欲以力臣天下之主,臣恐其有後患也。诗曰“靡不有初,鲜克有终”。易曰“狐涉水,濡其尾”。此言始之易,终之难也。何以知其然也?昔智氏见伐赵之利而不知榆次之祸,吴见伐齐之便而不知干隧之败。此二国者,非无大功也,没利於前而易患於後也。吴之信越也,从而伐齐,既胜齐人於艾陵,还为越王禽三渚之浦。智氏之信韩、魏也,从而伐赵,攻晋阳城,胜有日矣,韩、魏叛之,杀智伯瑶於凿台之下。今王妒楚之不毁也,而忘毁楚之彊韩、魏也,臣为王虑而不取也。

诗曰“大武远宅而不涉”。从此观之,楚国,援也;邻国,敌也。诗云“趯趯

免,还犬获之。他人有心,余忖度之”。今王中道而信韩、魏之善王也,此正吴之信越也。臣闻之,敌不可假,时不可失。臣恐韩、魏卑辞除患而实欲欺大国也。何则?王无重世之德於韩、魏,而有累世之怨焉。夫韩、魏父子兄弟接踵而死於秦者将十世矣。本国残,社稷坏,宗庙毁。刳腹绝肠,折颈摺颐,首身分离,暴骸骨於草泽,头颅僵仆,相望於境,父子老弱系脰束手为群虏者相及於路。鬼神孤伤,无所血食。人民不聊生,族类离散,流亡为仆妾者,盈满海内矣。故韩、魏之不亡,秦社稷之忧也,今王资之与攻楚,不亦过乎!

且王攻楚将恶出兵?王将借路於仇雠之韩、魏乎?兵出之日而王忧其不返也,是王以兵资於仇雠之韩、魏也。王若不借路於仇雠之韩、魏,必攻随水右壤。随水右壤,此皆广川大水,山林谿谷,不食之地也,王虽有之,不为得地。是王有毁楚之名而无得地之实也。

且王攻楚之日,四国必悉起兵以应王。秦、楚之兵构而不离,魏氏将出而攻留、方与、铚、湖陵、砀、萧、相,故宋必尽。齐人南面攻楚,泗上必举。此皆平原四达,膏腴之地,而使独攻。王破楚以肥韩、魏於中国而劲齐。韩、魏之彊,足以校於秦。齐南以泗水为境,东负海,北倚河,而无後患,天下之国莫彊於齐、魏,齐、魏得地葆利而详事下吏,一年之後,为帝未能,其於禁王之为帝有馀矣。

夫以王壤土之博,人徒之众,兵革之彊,壹举事而树怨於楚,迟令韩、魏归帝重於齐,是王失计也。臣为王虑,莫若善楚。秦、楚合而为一以临韩,韩必敛手。王施以东山之险,带以曲河之利,韩必为关内之侯。若是而王以十万戍郑,梁氏寒心,许、鄢陵婴城,而上蔡、召陵不往来也,如此而魏亦关内侯矣。王壹善楚,而关内两万乘之主注地於齐,齐右壤可拱手而取也。王之地一经两海,要约天下,是燕、赵无齐、楚,齐、楚无燕、赵也。然後危动燕、赵,直摇齐、楚,此四国者不待痛而服矣。

昭王曰:“善。”於是乃止白起而谢韩、魏。发使赂楚,约为与国。

黄歇受约归楚,楚使歇与太子完入质於秦,秦留之数年。楚顷襄王病,太子不得归。而楚太子与秦相应侯善,於是黄歇乃说应侯曰:“相国诚善楚太子乎?”应侯曰:“然。”歇曰:“今楚王恐不起疾,秦不如归其太子。太子得立,其事秦必重而德相国无穷,是亲与国而得储万乘也。若不归,则咸阳一布衣耳;楚更立太子,必不事秦。夫失与国而绝万乘之和,非计也。原相国孰虑之。”应侯以闻秦王。秦王曰:“令楚太子之傅先往问楚王之疾,返而後图之。”黄歇为楚太子计曰:“秦之留太子也,欲以求利也。今太子力未能有以利秦也,歇忧之甚。而阳文君子二人在中,王若卒大命,太子不在,阳文君子必立为後,太子不得奉宗庙矣。不如亡秦,与使者俱出;臣请止,以死当之。”楚太子因变衣服为楚使者御以出关,而黄歇守舍,常为谢病。度太子已远,秦不能追,歇乃自言秦昭王曰:“楚太子已归,出远矣。歇当死,原赐死。”昭王大怒,欲听其自杀也。应侯曰:“歇为人臣,出身以徇其主,太子立,必用歇,故不如无罪而归之,以亲楚。”秦因遣黄歇。

歇至楚三月,楚顷襄王卒,太子完立,是为考烈王。考烈王元年,以黄歇为相,封为春申君,赐淮北地十二县。後十五岁,黄歇言之楚王曰:“淮北地边齐,其事急,请以为郡便。”因并献淮北十二县。请封於江东。考烈王许之。春申君因城故吴墟,以自为都邑。

春申君既相楚,是时齐有孟尝君,赵有平原君,魏有信陵君,方争下士,招致宾客,以相倾夺,辅国持权。

春申君为楚相四年,秦破赵之长平军四十馀万。五年,围邯郸。邯郸告急於楚,楚使春申君将兵往救之,秦兵亦去,春申君归。春申君相楚八年,为楚北伐灭鲁,以荀卿为兰陵令。当是时,楚复彊。

赵平原君使人於春申君,春申君舍之於上舍。赵使欲夸楚,为玳瑁簪,刀剑室以珠玉饰之,请命春申君客。春申君客三千馀人,其上客皆蹑珠履以见赵使,赵使大惭。

春申君相十四年,秦庄襄王立,以吕不韦为相,封为文信侯。取东周。

春申君相二十二年,诸侯患秦攻伐无已时,乃相与合从,西伐秦,而楚王为从长,春申君用事。至函谷关,秦出兵攻,诸侯兵皆败走。楚考烈王以咎春申君,春申君以此益疏。

客有观津人硃英,谓春申君曰:“人皆以楚为彊而君用之弱,其於英不然。先君时善秦二十年而不攻楚,何也?秦逾黾隘之塞而攻楚,不便;假道於两周,背韩、魏而攻楚,不可。今则不然,魏旦暮亡,不能爱许、鄢陵,其许魏割以与秦。秦兵去陈百六十里,臣之所观者,见秦、楚之日斗也。”楚於是去陈徙寿春;而秦徙卫野王,作置东郡。春申君由此就封於吴,行相事。

楚考烈王无子,春申君患之,求妇人宜子者进之,甚众,卒无子。赵人李园持其女弟,欲进之楚王,闻其不宜子,恐久毋宠。李园求事春申君为舍人,已而谒归,故失期。还谒,春申君问之状,对曰:“齐王使使求臣之女弟,与其使者饮,故失期。”春申君曰:“娉入乎?”对曰:“未也。”春申君曰:“可得见乎?”曰:“可。”於是李园乃进其女弟,即幸於春申君。知其有身,李园乃与其女弟谋。园女弟承间以说春申君曰:“楚王之贵幸君,虽兄弟不如也。今君相楚二十馀年,而王无子,即百岁後将更立兄弟,则楚更立君後,亦各贵其故所亲,君又安得长有宠乎?非徒然也,君贵用事久,多失礼於王兄弟,兄弟诚立,祸且及身,何以保相印江东之封乎?今妾自知有身矣,而人莫知。妾幸君未久,诚以君之重而进妾於楚王,王必幸妾;妾赖天有子男,则是君之子为王也,楚国尽可得,孰与身临不测之罪乎?”春申君大然之,乃出李园女弟,谨舍而言之楚王。楚王召入幸之,遂生子男,立为太子,以李园女弟为王后。楚王贵李园,园用事。

李园既入其女弟,立为王后,子为太子,恐春申君语泄而益骄,阴养死士,欲杀春申君以灭口,而国人颇有知之者。

春申君相二十五年,楚考烈王病。硃英谓春申君曰:“世有毋望之福,又有毋望之祸。今君处毋望之世,事毋望之主,安可以无毋望之人乎?”春申君曰:“何谓毋望之福?”曰:“君相楚二十馀年矣,虽名相国,实楚王也。今楚王病,旦暮且卒,而君相少主,因而代立当国,如伊尹、周公,王长而反政,不即遂南面称孤而有楚国?此所谓毋望之福也。”春申君曰:“何谓毋望之祸?”曰:“李园不治国而君之仇也,不为兵而养死士之日久矣,楚王卒,李园必先入据权而杀君以灭口。此所谓毋望之祸也。”春申君曰:“何谓毋望之人?”对曰:“君置臣郎中,楚王卒,李园必先入,臣为君杀李园。此所谓毋望之人也。”春申君曰:“足下置之,李园,弱人也,仆又善之,且又何至此!”硃英知言不用,恐祸及身,乃亡去。  後十七日,楚考烈王卒,李园果先入,伏死士於棘门之内。春申君入棘门,园死士侠刺春申君,斩其头,投之棘门外。於是遂使吏尽灭春申君之家。而李园女弟初幸春申君有身而入之王所生子者遂立,是为楚幽王。

是岁也,秦始皇帝立九年矣。嫪毐亦为乱於秦,觉,夷其三族,而吕不韦废。

太史公曰:吾適楚,观春申君故城,宫室盛矣哉!初,春申君之说秦昭王,及出身遣楚太子归,何其智之明也!後制於李园,旄矣。语曰:“当断不断,反受其乱。”春申君失硃英之谓邪?

黄歇辩智,权略秦、楚。太子获归,身作宰辅。珠炫赵客,邑开吴土。烈王寡胤,李园献女。无妄成灾,硃英徒语。

《吴太伯世家》原文 篇三

作者:司马迁

吴太伯,太伯弟仲雍,皆周太王之子,而王季历之兄也。季历贤,而有圣子昌,太王欲立季历以及昌,於是太佰、仲雍二人乃奔荆蛮,文身断发,示不可用,以避季历。季历果立,是为王季,而昌为文王。太伯之饹荆蛮,自号句吴。荆蛮义之,从而归之千馀家,立为吴太伯。

太伯卒,无子,弟仲雍立,是为吴仲雍。仲雍卒,子季简立。季简卒,子叔达立。叔达卒,子周章立。是时周武王克殷,求太伯、仲雍之後,得周章。周章已君吴,因而封之。乃封周章弟虞仲於周之北故夏虚,是为虞仲,列为诸侯。

周章卒,子熊遂立,熊遂卒,子柯相立。柯相卒,子彊鸠夷立。彊鸠夷卒,子馀桥疑吾立。馀桥疑吾卒,子柯卢立。柯卢卒,子周繇立。周繇卒,子屈羽立。屈羽卒,子夷吾立。夷吾卒,子禽处立。禽处卒,子转立。转卒,子颇高立。颇高卒,子句卑立。是时晋献公灭周北虞公,以开晋伐虢也。句卑卒,子去齐立。去齐卒,子寿梦立。寿梦立而吴始益大,称王。

自太伯作吴,五世而武王克殷,封其後为二:其一虞,在中国;其一吴,在夷蛮。十二世而晋灭中国之虞。中国之虞灭二世,而夷蛮之吴兴。大凡从太伯至寿梦十九世。

王寿梦二年,楚之亡大夫申公巫臣怨楚将子反而饹晋,自晋使吴,教吴用兵乘车,令其子为吴行人,吴於是始通於中国。吴伐楚。十六年,楚共王伐吴,至衡山。

二十五年,王寿梦卒。寿梦有子四人,长曰诸樊,次曰馀祭,次曰馀眛,次曰季札。季札贤,而寿梦欲立之,季札让不可,於是乃立长子诸樊,摄行事当国。

王诸樊元年,诸樊已除丧,让位季札。季札谢曰:“曹宣公之卒也,诸侯与曹人不义曹君,将立子臧,子臧去之,以成曹君,君子曰‘能守节矣’。君义嗣,谁敢干君!有国,非吾节也。札虽不材,原附於子臧之义。”吴人固立季札,季札弃其室而耕,乃舍之。秋,吴伐楚,楚败我师。四年,晋平公初立。

十三年,王诸樊卒。有命授弟馀祭,欲传以次,必致国於季札而止,以称先王寿梦之意,且嘉季札之义,兄弟皆欲致国,令以渐至焉。季札封於延陵,故号曰延陵季子。

王馀祭三年,齐相庆封有罪,自齐来饹吴。吴予庆封硃方之县,以为奉邑,以女妻之,富於在齐。

四年,吴使季札聘於鲁,请观周乐。为歌周南、召南。曰:“美哉,始基之矣,犹未也。然勤而不怨。”歌邶、鄘、卫。曰:“美哉,渊乎,忧而不困者也。吾闻卫康叔、武公之德如是,是其卫风乎?”歌王。曰:“美哉,思而不惧,其周之东乎?”歌郑。曰:“其细已甚,民不堪也,是其先亡乎?”歌齐。曰:“美哉,泱泱乎大风也哉。表东海者,其太公乎?国未可量也。”歌豳。曰:“美哉,荡荡乎,乐而不淫,其周公之东乎?”歌秦。曰:“此之谓夏声。夫能夏则大,大之至也,其周之旧乎?”歌魏。曰:“美哉,沨沨乎,大而

,俭而易,行以德辅,此则盟主也。”歌唐。曰:“思深哉,其有陶唐氏之遗风乎?不然,何忧之远也?非令德之後,谁能若是!”歌陈。曰:“国无主,其能久乎?”自郐以下,无讥焉。歌小雅。曰:“美哉,思而不贰,怨而不言,其周德之衰乎?犹有先王之遗民也。”歌大雅。曰:“广哉,熙熙乎,曲而有直体,其文王之德乎?”歌颂。曰:“至矣哉,直而不倨,曲而不诎,近而不偪,远而不携,而迁不淫,复而不厌,哀而不愁,乐而不荒,用而不匮,广而不宣,施而不费,取而不贪,处而不厎,行而不流。五声和,八风平,节有度,守有序,盛德之所同也。”见舞象箾、南籥者,曰:“美哉,犹有感。”见舞大武,曰:“美哉,周之盛也其若此乎?”见舞韶护者,曰:“圣人之弘也,犹有惭德,圣人之难也!”见舞大夏,曰:“美哉,勤而不德!非禹其谁能及之?”见舞招箾,曰:“德至矣哉,大矣,如天之无不焘也,如地之无不载也,虽甚盛德,无以加矣。观止矣,若有他乐,吾不敢观。”

去鲁,遂使齐。说晏平仲曰:“子速纳邑与政。无邑无政,乃免於难。齐国之政将有所归;未得所归,难未息也。”故晏子因陈桓子以纳政与邑,是以免於栾高之难。

去齐,使於郑。见子产,如旧交。谓子产曰:“郑之执政侈,难将至矣,政必及子。子为政,慎以礼。不然,郑国将败。”去郑,適卫。说蘧瑗、史狗、史、公子荆、公叔发、公子朝曰:“卫多君子,未有患也。”

自卫如晋,将舍於宿,闻锺声,曰:“异哉!吾闻之,辩而不德,必加於戮。夫子获罪於君以在此,惧犹不足,而又可以畔乎?夫子之在此,犹燕之巢于幕也。君在殡而可以乐乎?”遂去之。文子闻之,终身不听琴瑟。

適晋,说赵文子、韩宣子、魏献子曰:“晋国其萃於三家乎!”将去,谓叔向曰:“吾子勉之!君侈而多良,大夫皆富,政将在三家。吾子直,必思自免於难。”

季札之初使,北过徐君。徐君好季札剑,口弗敢言。季札心知之,为使上国,未献。还至徐,徐君已死,於是乃解其宝剑,系之徐君冢树而去。从者曰:“徐君已死,尚谁予乎?”季子曰:“不然。始吾心已许之,岂以死倍吾心哉!”

七年,楚公子围弑其王夹敖而代立,是为灵王。十年,楚灵王会诸侯而以伐吴之硃方,以诛齐庆封。吴亦攻楚,取三邑而去。十一年,楚伐吴,至雩娄。十二年,楚复来伐,次於乾谿,楚师败走。

十七年,王馀祭卒,弟馀眛立。王馀眛二年,楚公子弃疾弑其君灵王代立焉。

四年,王馀眛卒,欲授弟季札。季札让,逃去。於是吴人曰:“先王有命,兄卒弟代立,必致季子。季子今逃位,则王馀眛後立。今卒,其子当代。”乃立王馀眛之子僚为王。

王僚二年,公子光伐楚,败而亡王舟。光惧,袭楚,复得王舟而还。

五年,楚之亡臣伍子胥来饹,公子光客之。公子光者,王诸樊之子也。常以为吾父兄弟四人,当传至季子。季子即不受国,光父先立。即不传季子,光当立。阴纳贤士,欲以袭王僚。

八年,吴使公子光伐楚,败楚师,迎楚故太子建母於居巢以归。因北伐,败陈、蔡之师。九年,公子光伐楚,拔居巢、锺离。初,楚边邑卑梁氏之处女与吴边邑之女争桑,二女家怒相灭,两国边邑长闻之,怒而相攻,灭吴之边邑。吴王怒,故遂伐楚,取两都而去。

伍子胥之初奔吴,说吴王僚以伐楚之利。公子光曰:“胥之父兄为僇於楚,欲自报其仇耳。未见其利。”於是伍员知光有他志,乃求勇士专诸,见之光。光喜,乃客伍子胥。子胥退而耕於野,以待专诸之事。

十二年冬,楚平王卒。十三年春,吴欲因楚丧而伐之,使公子盖馀、烛庸以兵围楚之六、灊。使季札於晋,以观诸侯之变。楚发兵绝吴兵後,吴兵不得还。於是吴公子光曰:“此时不可失也。”告专诸曰:“不索何获!我真王嗣,当立,吾欲求之。季子虽至,不吾废也。”专诸曰:“王僚可杀也。母老子弱,而两公子将兵攻楚,楚绝其路。方今吴外困於楚,而内空无骨鲠之臣,是无柰我何。”光曰:“我身,子之身也。”四月丙子,光伏甲士於窟室,而谒王僚饮。王僚使兵陈於道,自王宫至光之家,门阶户席,皆王僚之亲也,人夹持铍。公子光详为足疾,入于窟室,使专诸置匕首於炙鱼之中以进食。手匕首刺王僚,铍交於匈,遂弑王僚。公子光竟代立为王,是为吴王阖庐。阖庐乃以专诸子为卿。

季子至,曰:“苟先君无废祀,民人无废主,社稷有奉,乃吾君也。吾敢谁怨乎?哀死事生,以待天命。非我生乱,立者从之,先人之道也。”复命,哭僚墓,复位而待。吴公子烛庸、盖馀二人将兵遇围於楚者,闻公子光弑王僚自立,乃以其兵降楚,楚封之於舒。

王阖庐元年,举伍子胥为行人而与谋国事。楚诛伯州犁,其孙伯嚭亡奔吴,吴以为大夫。

三年,吴王阖庐与子胥、伯嚭将兵伐楚,拔舒,杀吴亡将二公子。光谋欲入郢,将军孙武曰:“民劳,未可,待之。”四年,伐楚,取六与灊。五年,伐越,败之。六年,楚使子常囊瓦伐吴。迎而击之,大败楚军於豫章,取楚之居巢而还。

九年,吴王阖庐请伍子胥、孙武曰:“始子之言郢未可入,今果如何?”二子对曰:“楚将子常贪,而唐、蔡皆怨之。王必欲大伐,必得唐、蔡乃可。”阖庐从之,悉兴师,与唐、蔡西伐楚,至於汉水。楚亦发兵拒吴,夹水陈。吴王阖庐弟夫欲战,阖庐弗许。夫曰:“王已属臣兵,兵以利为上,尚何待焉?”遂以其部五千人袭冒楚,楚兵大败,走。於是吴王遂纵兵追之。比至郢,五战,楚五败。楚昭王亡出郢,奔郧。郧公弟欲弑昭王,昭王与郧公饹随。而吴兵遂入郢。子胥、伯嚭鞭平王之尸以报父雠。

十年春,越闻吴王之在郢,国空,乃伐吴。吴使别兵击越。楚告急秦,秦遣兵救楚击吴,吴师败。阖庐弟夫见秦越交败吴,吴王留楚不去,夫亡归吴而自立为吴王。阖庐闻之,乃引兵归,攻夫。夫败奔楚。楚昭王乃得以九月复入郢,而封夫於堂谿,为堂谿氏。十一年,吴王使太子夫差伐楚,取番。楚恐而去郢徙鄀。

十五年,孔子相鲁。

十九年夏,吴伐越,越王句践迎击之槜李。越使死士挑战,三行造吴师,呼,自刭。吴师观之,越因伐吴,败之姑苏,伤吴王阖庐指,军卻七里。吴王病伤而死。阖庐使立太子夫差,谓曰:“尔而忘句践杀汝父乎?”对曰:“不敢!”三年,乃报越。

王夫差元年,以大夫伯嚭为太宰。习战射,常以报越为志。二年,吴王悉精兵以伐越,败之夫椒,报姑苏也。越王句践乃以甲兵五千人栖於会稽,使大夫种因吴太宰嚭而行成,请委国为臣妾。吴王将许之,伍子胥谏曰:“昔有过氏杀斟灌以伐斟寻,灭夏后帝相。帝相之妃后缗方娠,逃於有仍而生少康。少康为有仍牧正。有过又欲杀少康,少康奔有虞。有虞思夏德,於是妻之以二女而邑之於纶,有田一成,有众一旅。後遂收夏众,抚其官职。使人诱之,遂灭有过氏,复禹之绩,祀夏配天,不失旧物。今吴不如有过之彊,而句践大於少康。今不因此而灭之,又将

之,不亦难乎!且句践为人能辛苦,今不灭,後必悔之。”吴王不听,听太宰嚭,卒许越平,与盟而罢兵去。

七年,吴王夫差闻齐景公死而大臣争宠,新君弱,乃兴师北伐齐。子胥谏曰:“越王句践食不重味,衣不重采,吊死问疾,且欲有所用其众。此人不死,必为吴患。今越在腹心疾而王不先,而务齐,不亦谬乎!”吴王不听,遂北伐齐,败齐师於艾陵。至缯,召鲁哀公而徵百牢。季康子使子贡以周礼说太宰嚭,乃得止。因留略地於齐鲁之南。九年,为驺伐鲁,,至与鲁盟乃去。十年,因伐齐而归。十一年,复北伐齐。

越王句践率其众以朝吴,厚献遗之,吴王喜。唯子胥惧,曰:“是弃吴也。”谏曰:“越在腹心,今得志於齐,犹石田,无所用。且盘庚之诰有颠越勿遗,商之以兴。”吴王不听,使子胥於齐,子胥属其子於齐鲍氏,还报吴王。吴王闻之,大怒,赐子胥属镂之剑以死。将死,曰:“树吾墓上以梓,令可为器。抉吾眼置之吴东门,以观越之灭吴也。”

齐鲍氏弑齐悼公。吴王闻之,哭於军门外三日,乃从海上攻齐。齐人败吴,吴王乃引兵归。

十三年,吴召鲁、卫之君会於橐皋。

十四年春,吴王北会诸侯於黄池,欲霸中国以全周室。六月子,越王句践伐吴。乙酉,越五千人与吴战。丙戌,虏吴太子友。丁亥,入吴。吴人告败於王夫差,夫差恶其闻也。或泄其语,吴王怒,斩七人於幕下。七月辛丑,吴王与晋定公争长。吴王曰:“於周室我为长。”晋定公曰:“於姬姓我为伯。”赵鞅怒,将伐吴,乃长晋定公。吴王已盟,与晋别,欲伐宋。太宰嚭曰:“可胜而不能居也。”乃引兵归国。国亡太子,内空,王居外久,士皆罢敝,於是乃使厚币以与越平。

十五年,齐田常杀简公。

十八年,越益彊。越王句践率兵伐败吴师於笠泽。楚灭陈。

二十年,越王句践复伐吴。二十一年,遂围吴。二十三年十一月丁卯,越败吴。越王句践欲迁吴王夫差於甬东,予百家居之。吴王曰:“孤老矣,不能事君王也。吾悔不用子胥之言,自令陷此。”遂自刭死。越王灭吴,诛太宰嚭,以为不忠,而归。

太史公曰:孔子言“太伯可谓至德矣,三以天下让,民无得而称焉”。余读春秋古文,乃知中国之虞与荆蛮句吴兄弟也。延陵季子之仁心,慕义无穷,见微而知清浊。呜呼,又何其闳览博物君子也!

太伯作吴,高让雄图。周章受国,别封於虞。寿梦初霸,始用兵车。三子递立,延陵不居。光既篡位,是称阖闾。王僚见杀,贼由专诸。夫差轻越,取败姑苏。甬东之耻,空惭伍胥。

赏析 篇四

该传是战国末期楚相春申君黄歇的专传。

春申君是楚国贵族,招揽门客三千余人,为“战国四公子”之一。曾以辩才出使秦国,并上书秦王言秦楚宜相善。时楚太子完入质于秦,被扣留,春申君以命相抵设计将太子送回,随后亦归楚,任为楚相。曾率兵救赵,又率六国诸侯军攻秦,败归。后因贪图富贵中李园圈套被谋杀。对于春申君其人,司马迁作了大体公允的评述:“春申君之说秦昭王,及出身遣楚太子归,何其智之明也!后制于李园,旄矣。”春申君“以身徇君”(《太史公自序》)是对暴秦以强凌弱的一种抗争,一定程度上维护了楚国的利益,是值得称道的明智之举。但综观他的一生所作所为,惟系于“富贵”二字,即如他“招致宾客,以相倾夺”,无非是把宾客当作显示富贵的摆设而已,让宾客“蹑珠履”与赵使竞豪奢即为一例。因此,他不可能得到贤才,即使有朱英那样的人也只能“恐祸及身”远离而去。他最后落得悲惨下场,正如钟惺所言“富贵到手,器满志昏”,具有必然性。至于他的上秦王书,不过是嫁祸于人,求得苟安罢了。从长远的观点看,它等于是献给秦王灭楚的大计,实在不算“明智”。

明凌稚隆说:“按此传前叙春申君以智能安楚,而就封于吴,后叙春申君以奸谋盗楚,而身死棘门,为天下笑。模写情事,春申君殆两截人。”(《史记评林》)从行文看,本传可以春申君任相前后分为两个时期,前期重点写其“智”,后期重点写其“昏”,并各选择一件事情作具体的描述,两件事情又都有首有尾,象是独立成篇的生动故事,而前后两期又形成鲜明的对比,从而突出了春申君由明智而昏聩的性格变化,给人以完整而明晰的印象。

译文 篇五

自古以来,受天命的开国帝王和继承正统遵守先帝法度的国君,不只是内在的品德美好,大都也由于有外戚的帮助。夏代的兴起是因为有涂山氏之女,而夏桀的被放逐是由于末喜。殷代的兴起是由于有娀(sōng,松)氏的女子,商纣王的被杀是因为宠爱妲(dá,达)已。周代的兴起是由于有姜原及太任,而幽王的被擒是因为他和褒姒的的yín乱。所以《易经》以《乾》《坤》两卦为基本,《诗经》以《关雎》开篇,《书经》赞美尧把女儿下嫁给舜,《春秋》讥讽娶妻不亲自去迎接。夫妇之间的关系,是人道之中最重大的伦常关系。礼的应用,只有婚姻最为谨慎。乐声协调四时就和顺,阴阳的变化是万物生长变化的统领怎能不慎重呢?人能弘扬人伦之道,可是对天命却无可奈何。确实啊,配偶的亲爱之情,国君不能从大臣那里得到,父亲也不能从儿子那里得到,何况是更卑下的人呢!夫妇欢合之后,有的不能繁育子孙;能繁育子孙了,有的又不能得到好的归宿。这难道不是天命吗?孔子很少谈天命,大概是由于很难说清吧。不能晓阴阳的变化,怎能懂得人性和天命的道理呢?

太史公说:秦以前的情况还很简略,那些详情没能记载下来。汉朝建立,吕娥姁(xū,须)成为汉高祖的正宫皇后,儿子是太子。到了晚年,容颜衰老就不受宠爱了。而戚夫人得宠,他的儿子如意几乎取代太子地位有好几次。到高祖去世后,吕后灭了戚氏,杀死赵王如意,而高祖后宫的妃子只有不受宠爱被疏远的人才能平安无事。

吕后的长女是宣平侯张敖的妻子,张敖的女儿是惠帝的皇后。吕太后由于亲上加亲的缘故,用种种办法想让她生子,可是始终没有生子,只得从后宫抱来别人的儿子谎称是她的儿子。到孝惠帝去世以后,天下刚刚安定不久,继承皇位的人还没有明确。于是就提高外家的地位,封吕氏兄弟为王以作为辅佐,并让吕禄的女儿做少帝的皇后,想把根基连结得更牢固,然而毫无益处。

吕后去世,与高祖合葬在长陵。吕禄、吕产等人害怕被诛杀,就阴谋作乱。大臣征讨他们,上天引导着汉家的皇统,终于消灭了吕氏。只有孝惠皇后被安置住在北宫。大臣把代王迎来即位,这就是孝文帝,由他供奉汉家的宗庙。这难道不是天命吗?不是天命谁能担当这样的使命呢?

薄太后,父亲是吴他人,姓薄氏,秦朝时与原魏王宗族的女子魏媪私通,生了薄姬,薄姬的父亲死在山阴,于是就葬在那里。

到诸侯反抗秦朝的时候,魏豹自立为魏王,魏就把她的女儿送入魏王宫中。魏媪到许姆那里去看相,让他给薄姬相面,许姆说她应当生天子。那时项羽正与汉王刘邦在荥阳相持天下,天下归谁还没有一定。魏豹起初是与汉王一同攻打楚王,等到听了许姆的话,心里独自高兴,便背叛汉帝,先是中立,接着又与楚王联合。汉王派曹参等进攻并浮虏了魏王豹,把他据有的圭地改为郡,把薄姬送入织造府。魏王豹死后,有一次汉王进入织造府,看到薄姬美貌,下诏把她收进后宫,一年多也没有得到宠幸。当初薄姬年少时,与管夫人、赵子儿很亲密,三人立下誓约说:“谁先富贵不要把别人忘了。”后来管夫人、赵子儿都先后得到汉王宠幸。有一次汉王坐在河南宫的成皋台上,这两位美人谈起当初与薄姬的誓约而相互戏笑。汉王听到后,问她们缘故,两人把实情都告诉了汉王。汉王心中有些伤感,可怜薄姬,这天就召见她并与她同宿。薄姬说:“昨天夜里妾梦见苍龙盘据在我的腹上。”高祖说:“这是显贵的征兆,我来为你成全了吧。”一次同宿就生了男孩,这就是代王。此后薄姬就很少见到高祖了。

高祖去世后,对那些为高祖侍寝而得宠幸的妃子如戚夫人等人,吕太后非常气愤,就把她们都囚禁起来,不准出宫。而薄姬由于极少见高祖的缘故,得以出宫,跟随儿子到代国,成为代王太后。太后的弟弟薄昭也跟随到代国。

代王在位十七年,吕后去世。大臣商议立新君,都痛恨外戚吕氏势力强盛,都称赞薄氏仁德善良,所以迎回代王,立为孝文皇帝,薄太后改称号为皇太后,她的弟弟薄昭被封为轵(zhǐ,止)侯。

薄太后的母亲已在这以前死去,葬在栎(yùe,月)阳北边。这时才追尊薄太后的父亲为灵文侯,在会稽郡设置在三百户的园邑,长丞以下的人被派去侍奉看守陵墓,宗庙供奉祭品及祀典都依照规定的礼制进行。在栎阳北边也设置了灵文侯夫人陵园,所有礼仪都和灵文侯陵园一样。薄太后认为母家是魏王的后代,她的父母早逝,魏氏家族中有人侍奉薄太后很尽力,于是下令恢复魏氏家族地位,分别按照亲疏程度接受赏赐。薄氏家族中有一人被封侯。

薄太后比文帝去世晚两年,在景帝前元二年(前155)去世,葬在南陵。由于吕后在长陵与高祖合葬,所以她特为自己单独起建陵墓,靠近孝文帝的霸陵。

窦太后,赵国清河观津人。吕太后的时候窦姬由良家女子选入宫中服侍太后。后来太后把一宫女遣送出宫赐给各诸侯王,每王五人,窦姬就在这批宫女之中。窦姬家在清河,想到赵国离家较近,就请求主管遣送的宦官:“一定把我的名册放在去赵国的队伍里。”宦官把这件事忘了,错把她的名册放到去代国的队伍中了。名册上奏,诏令说可以,应该启程了。窦姬痛哭流涕,理怨那个宦官,不想去,强制她走,她才肯动身。到了代国,代王偏偏只宠爱窦姬,生下女儿叫嫖(piāo,飘),后来又生了两个男孩。

代王王后生了四个男孩子。在代王尚未入朝立为皇帝之前王后就死了,等到代王立为皇帝,王后所生的四个男孩子也接连病死。孝文帝即位几个月之后,公卿大臣请求立太子,窦姬的长子年龄最大,被立为太子。窦姬也被立为皇后,女儿刘嫖为长公主。第二年,立小儿子刘武为代王,不久又迁徙到梁国,这就是梁孝王。

窦皇后的双亲早已去世,葬在观津。这时薄太后就下诏有关官员,追尊窦皇后父亲为安成侯,母亲为安成夫人。下令清河设置二百户的园邑,由长丞侍奉看守,一切都按灵文园的做法。

窦皇后的哥哥窦长君,弟弟叫窦广国,字少君。少君四五岁的时候,家境贫穷,被人掠去后出卖,他家中不知他被卖在何处。又转卖了十几家,卖到宜阳。他为主人进山烧炭,晚上一百多人躺在山崖下睡觉,山崖崩塌,把睡在下边的人全都压死了,只有少君脱险,没有被压死。他自己算了一卦,断定他几天之内要被封侯,于是就从主人家去了长安。听说窦皇后是刚被封立的,她的家乡在观津,姓窦氏。广国离家时年龄虽小,也还知道县名和自家的姓,又曾和姐姐一起采桑,从树上掉下来,把这些事做为证据,上书陈述自己的经历。窦皇后把这件事告诉文帝,广国即被召见,问他,他详细说明了情况,果然不错。又问他还能用什么来验证,他回答说:“姐姐离开我西去的时候,和我在驿站宿舍里诀别,姐姐讨来米汤给我洗头,又要来食物给我吃,然后才离去。”于是窦后就拉住弟弟痛哭起来,涕泪纵横流下。左右侍从也都趴伏在地上哭泣,一起为皇后助哀。于是赏赐他很多田地、房屋和金钱,又分封与皇后同祖的窦氏兄弟,让他们迁居到长安。

绛侯周勃、将军灌婴等人说:“我们这些人不死,可是命都悬在窦氏兄弟二人的手里。这两个人出身低微,不能不给他们挑选师傅和宾客,否则,又会再次效法吕氏阴谋叛乱。”于是就挑选年长有德、品行端正的士人和他俩在一起。窦长君、少君从此成为谦逊礼让的君子,不敢倚仗他们的尊贵对人骄横傲慢。

窦皇后生病,双目失明。文帝宠幸邯郸慎夫人、尹姬,都没有有生子。孝文帝去世,孝景帝即位,封广国为章武侯。长君已先去世,就封他的儿子彭祖为南皮侯。吴、楚七国叛乱时,窦太后党兄弟的儿子窦婴,喜欢仗义行侠,就由他领兵平叛,因有战功被封为魏其( jī,机)侯。窦氏共有三人被封侯。

窦太后爱好黄帝、老子的学说,皇帝、太子以及所有窦氏子弟都不得不读《黄帝》、《老子》,尊奉黄老的学术。

窦太后比景帝晚六年去世,她与文帝合葬在霸陵。遗下诏书把东宫的金钱财物全部赐给长公主刘嫖。

王太后,槐里人,母亲叫臧儿。臧儿是原来的燕王臧荼的孙女。臧儿先嫁给槐里王仲为妻,生个儿子名叫信,还有两个女儿。后来王仲死了,臧儿又改嫁给长陵田氏,生了儿子田(fé,焚)、田胜。臧儿的长女嫁给金王孙为妻,生了一个女儿,臧儿为子女算封,结果说她的两个女儿都该是贵人。因为她想要倚仗两个女儿,就把女儿从金氏家中强行接回。金氏很愤怒,不肯和妻子断绝,臧儿就把女儿送进太子宫中。太子很宠爱她,生了三女一男。当男孩还在胎孕的时候,王美人梦见太阳投入她的怀中。她把这个梦告诉太子,太子说:“这是大贵的征兆。”还没降生时孝文帝就去世了,孝景帝即位后,王夫人生下这个男孩。

先前臧儿又把她的小女儿儿姁送进宫中,儿姁生了四个男孩。

景帝做太子的时候,薄太后选了一个薄氏的女儿做他的妃子。到景帝即位,这个妃子就被立为薄皇后。皇后没有生子,不爱宠爱。薄太后一去世,薄皇后就被废了。

景帝的长子刘荣,他的母亲是栗姬。栗姬是齐人。刘荣被立为太子。长公主刘嫖有个女儿,想给太子做妃子。栗姬好嫉妒,景帝的几位美人都是靠长公主而见到景帝的,她们得到的尊贵和宠爱都超过了栗姬,栗姬天天怨怒,为此就谢绝了长公主的要求,不应允亲事。长公主想把女儿给王夫人的儿子,王夫人就答应了。长公主为这件事生气,就常常在景帝面前讲栗姬的坏话说:“栗姬和各位贵夫人及宠姬聚会,常常让侍从在他们背后吐口水诅咒,施用妖邪惑人的道术。”景帝因此恼恨栗姬。

景帝曾有一次身体不好,心中不乐,就把被封王的儿子们都托付给栗姬,对他说:“我死了以后,你要好好照顾他们。”栗姬生气,不肯答应,并且出言不逊。景帝很气愤,怀恨在心而没有发作。

长公主天天称赞王夫人儿子的优点,景帝也认为他德才兼备,又有从前他母亲梦日入怀的祥兆,主意还没定下来。王夫人知道景帝怨恨栗姬,趁他怒气未消,暗中派人催促大臣奏请立栗姬为皇后。一次朝会大行官奏事完了,又说:“‘儿子因母亲而尊贵,母亲因儿子而尊贵’,如今太子的母亲还没有封号,应当立为皇后。”景帝发怒说:“这是你应该讲的话吗!”结果竟论罪处死了大行官,并废了太子,改封他为临江王。栗姬更加怨恨,不能再见到景帝,不久,因忧伤而死。王夫人终于被立为皇后,他的儿子立为太子,皇后的哥哥王信被封为盖侯。

景帝去世,太子继位为皇帝。尊皇太后的母亲臧儿为平原君。封田蚡为武安侯,田胜为周阳侯。

景帝有十三个儿子,一个儿子做了皇帝,十二个儿子都封为王。儿姁早逝,她的四个儿子也都封为王。王太后的长女封号是平阳公主,次女是南宫公主,三女是林虑(lú,卢)公主。

盖侯王信好饮酒。田蚡、田胜贪婪,善用文辞巧辩。王仲早死,葬在槐里,追尊为共侯,设置了二百户的园邑。等到平原君去世,跟田氏一起葬在长陵,设置的陵园同共侯陵园一样。王太后比孝景帝晚死年十六年,在元朔四年(前125)去世,与景帝合葬在阳陵。王太后家共有三人被封侯。

卫皇后字子夫,生在微贱之家。大概她家号称卫氏,在平阳侯封地以内。子夫是平阳公主的歌姬。武帝新即位,几年没有儿子。平阳公主挑选了十几个良家女子,装饰起来留在家里。武帝在霸上参加除灾求福的礼仪回来,顺便到平阳公主家。公主让侍奉的美人都出来见武帝,武帝都不喜欢。饮酒之后,歌姬进来,武帝看见后,唯独喜欢卫子夫。这天,武帝起身换衣服,子夫在皇帝的衣车中侍奉,得到亲幸。武帝回到座位上,特别高兴,赐给平阳公主黄金千斤。公主趁机奏请把卫子夫奉送入宫。子夫上车后,平阳公主抚着她的背说:“走吧,好好吃饭,努力吧!如果尊贵了,别把我忘了。”子夫入宫一年多,竟然没有再得亲幸。武帝把不中用的宫人挑出来,让她们出宫回家。卫子夫因而得见武帝,她哭泣着请求出宫。皇上怜爱她,再次亲幸,于是有了身孕,一天比一天更受尊宠。武帝召见她的哥哥卫长君和弟弟卫青任侍中。子夫后来大得亲幸,倍受宠爱,共生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,儿子名叫据。

当初,皇上做太子的时候,娶了长公主的女儿做妃子,他即位为皇帝,妃子就立为皇后,姓陈氏,没有生子。皇上能够继承帝位,大长公主出力不小,因此陈皇后骄横高傲。听说卫子夫大受亲幸,非常气愤,好几次几乎要死。皇上也更加生气。陈皇后施用妇人惑人的邪术,武帝对此事颇有觉察,于是就废了陈皇后,立卫子夫为皇后。

陈皇后的母亲大长公主是景帝的姐姐,多次责备武帝的姐姐平阳公主说:“皇帝没有我就不能即位,过后竟抛弃了我的女儿,怎么这样不自爱而忘了呢!”平阳公主说道:“是没有儿子的缘故才废的。”陈皇后渴求得子,求医生花费的钱有九千万之多,然而终于未能生子。

卫子夫立为皇后的时候,卫长君已先死了,就让卫青为将军,因抗击胡人胡功,封他为长平侯。他的三个儿子还在襁褓之中,也都被封为列侯。至于卫皇后所说的姐姐卫少儿,她生的儿子霍去病,因有战功被封为冠军侯,号称骠骑将军。卫青号称大将军。卫皇后的儿子刘据被立为太子。卫氏的亲族以军功起家,有五人被封侯。

到卫皇后姿色衰老了,赵国的王夫人受宠幸,有儿子,被封为齐王。

王夫人早逝。中山李夫人受宠,生了一个儿子,被封为昌邑王。

李夫人早逝,她的哥哥李延年因精于音律而得宠,封为协律官。所谓协律,就是从前的歌舞艺人。他们兄弟都因犯yín乱后宫罪而被灭族。当时她的长兄李广利为贰师将军,正在征讨大宛,没有被杀,回到长安,皇上已经诛灭了李氏,后来又怜悯他这一家,才把他封为海西侯。

别的皇妃还有两个儿子是燕王、广陵王。他们的母亲不受宠爱,因忧伤而死。

到李夫人去世后,又有尹婕(jié,杰)妤(yú,于)之流交替受宠,然而她们都是以歌女的身份得见武帝,不是有封地的王侯之家的女子,不应该和皇帝匹配。

褚先生说:我任郎官的时候,问过熟习汉家旧事的锺离生。据他说:王太后在民间时所生的一个女儿,父亲是金王孙。王孙已经死了,景帝去世后,武帝即位,只有王太后还在。韩王孙名叫嫣的人平时受到武帝的宠爱,他趁机会谈起太后有个女儿在长陵。武帝说:“怎么不早说!”于是派人先去看一看,正好在家。武帝就亲自前去迎接她。路上清道禁行,先驱警卫的骑兵出横城门,武帝乘坐的车飞驰到长陵。在小市的西边进入里巷,里门关闭着,用力打开门,武帝乘的车一直进入里中,到达金氏门外才停下来,马上派武装骑兵包围这座宅院,为的是她如果逃跑,亲自来接也接不着了。随即派左右群臣进去呼喊寻找。

金氏家里人人惊恐,金女躲藏在内室的床下。找到后扶着她出门,让她拜见皇上。武帝下车哭着说:“哎呀!大姐,怎么藏得这么深哪!”下令副车载上她,掉转车子飞驰回城,直入长乐宫。武帝在行车途中就诏令看守宫门的人把自己的名帖向太后通报,车一到就去拜见太后。太后说:“皇上疲倦了,从哪里来呀?”武帝说:“今天到长陵找到了我的姐姐,和她一起来了。”回过头来对姐姐说:“拜见太后!”太后说:“你是我那个女儿吗?”回答说:“是呀。”太后落泪哭泣,女儿也伏在地上哭泣。武帝捧着酒到跟前来为太后和姐姐祝贺,拿出一千万钱,三百名奴婢,一百顷公田,上等宅第,赐给姐姐。太后道谢说:“让皇上破费了。”于是又召来平阳公主、南宫公主和林虑公主三人都来拜见姐姐,给她的封号是修成君。她有一个儿子,一个女儿。儿子号为修成子仲,女儿做了诸侯王的王后。这两个孩子不出于刘氏,因此太后怜爱他们。修成子仲骄横放纵,常常欺凌压迫官吏和百姓,人们都为此而忧虑苦恼。

卫子夫立为皇后之后,她的弟弟卫青字仲卿,以大将军的职位被封为长平侯。他有四个儿子,长子卫伉是准备继承爵位的世子,他曾任皇帝侍从官侍中,尊贵受宠。卫伉的三个弟弟都被封侯,各给封地一千三百户,一个叫阴安侯,一个叫发干(阴平)侯,一个叫宜春侯,他们的富贵震动天下。天下流传这样一首歌谣:“生儿不必太高兴,生女莫把怒气发,难道没有看到卫子夫霸天下!”

当时平阳公主守寡,应该选一位列侯做她的丈夫。公主和左右侍从议论长安城里的列侯谁可以做她的丈夫,都说大将军卫青可以。公主笑着说:“这是从我们家出去的人,我常常让他骑马跟随我出入,怎能让他做我的丈夫呢?”左右侍从们说:“如今大将军的姐姐是皇后,她的三个儿子都封侯了,富贵震动天下,公主怎么倒把他看轻了呢?”于是公主才同意了。把此事告诉皇后,皇后让禀告武帝,武帝就诏令卫将军做平阳公主的丈夫。

褚先生说:“丈夫可以像龙那样变化。书传上面说:“蛇变成龙,不会改变它的花纹;家变成了国,不会改变它的姓氏。”丈夫在富贵的时候,有多少污点都可以被掩盖消除,变得光彩荣耀,贫贱时候的事情怎么能够牵累他呢!

武帝时,宠爱过夫人尹婕妤。邢夫人官号(xíng,型)娥,人们都叫她“何”。何的品级相当于俸禄中二千石的官,容华的品级相当于列侯。曾有人从婕妤升为皇后。

尹夫人与邢夫人同时被亲幸,武帝有诏令两人不能相见。有一次尹夫人亲自请求武帝,希望能看见邢夫人,武帝答应了。就让另一位夫人修饰起来,跟随的侍从有几十人,假冒邢夫人来到面前。尹夫人走上前去见她,说:“这不是邢夫人人。”武帝说:“为什么这样讲呢?”尹夫人回答说:“看她的身段相貌姿态,不足以匹配皇上。”于是武帝就下令让邢夫人穿上旧衣服,单独前来。尹夫人远远看见她就说:“这才是直的。”于是就低头哭泣,自己伤心不如邢夫人。谚语说:“美女进屋,就是丑女的仇人。”

褚先生说:洗澡不必非到江海去,主要是能除去污垢;骑马不必是有名的骏马,主要是善于奔跑;士人不必都要超出世上一般人,主要是应懂得道理;女子不必是出身高贵,主要是应贞洁美好。书传上面说:“女子不论美丑,一进家室就会被人嫉妒;士人不论贤与不贤,一入朝廷就会被人嫉妒。”美女是丑女的仇人,难道不对吗!

鉤弋夫人,姓赵氏,河间人。得到武帝宠幸,生了一个儿子,就是昭帝。武帝七十岁的时候才生昭帝。昭帝即位时刚刚五岁。

卫太子被废以后,没有重新立太子。而燕王刘旦上书,愿意回到京城入宫任警卫之职。武帝生气,立刻在北阙把燕王使者问斩。

皇上住在甘泉宫,召画工画了一幅周公背负成王的画图。于是左右群臣知道武帝想要立小儿子为太子。过了几天,武帝谴责鉤弋夫人。夫人摘下民簪耳饰等叩头请罪。武帝说:“把她拉走,送到掖庭狱!”夫人回过头来看着,武帝说:“快走,你活不成了!”夫人死在云阳宫。死的时候暴风刮得尘土飞扬,百姓也都很悲伤。使者夜里拉着棺材去埋葬,在埋葬的地方做了标志。

事后,武帝闲时问左右说:“人们都说些什么?”左右回答说:“人们说就要立她的儿子了,为什么要除掉他的母亲呢?”武帝说:“是的。这不是小孩子们和愚人所能理解的。古时候国家所以出乱子,就是由于君主年少,而他的母亲正在壮年。女子独居,骄横傲慢,yín乱放纵,没有人能禁止。你们没有听说过吕后的事吗?”因此,所有为武帝生过孩子的,无论是男是女,他们的母亲没有不被谴责处死的,难道能说这就不是圣贤了吗?这样明确的远见,为后世深思熟虑,本来就不是那些见闻浅陋的愚儒所能达到的。谥号为“武”,难道是虚名吗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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